LAZYSIS

古人祭文最後一句通常是：「嗚呼哀哉！尚饗」

「尚饗」，意思是「恭敬的希望、奉請亡魂來享用祭品」

這幾年讀到這句話時都會有點含淚，因為想到我阿公的喪禮，

燒紙錢紙紮的時候，圍著火堆喊：

「阿公，要來拿喔！」

「阿公，小心火很燙，要閃喔！」

不也是一樣的意思？

說實在看到那一堆錢、一棟帝寶、一台附司機的轎車、一對金童玉女（僕人）時我有偷笑一下，

阿公錢都給兒子、住三合院、騎腳踏車、什麼事都自己來，何曾擁有這些勝文配備？

難道燒了這些玩具，就可以洗去留下來的人們，內心的悲傷、歉疚和遺憾？

但那天晚上，在黑暗中、馬路邊，看著熊熊火光吞噬一切，剩下一堆漆黑泛紅的殘雲，

就感覺阿公在另外一端，好像真的有收到。

「尚」代表「希望、祈求」。

我覺得，用這個字眼，讓這句話顯得非常莊嚴、哀傷、不捨。

不說「請您來吃吧」

而說「希望您來吃」

有一種，不確定對方還在不在的感覺。

心裡清楚對方已經不在了，卻仍然希望能跟對方保有一點連結，不要那麼快就告別。

每個人都是一個人來，最終也必須一個人走。

今天是媽媽那邊的阿公過世七七四十九天，爸爸那邊的阿公過世三年。

偶爾在路上遇見瘦削、腰桿挺直的，或是坐輪椅、眼光仍有不屈和自尊的老先生，

就會想到他們。

就會想要對空氣中的什麼說一聲，

謝謝，

讓我暫時還能停留在這個世界。

居然有家餐廳叫尚饗廚房，老闆一定以為意思是「高尚的美食饗宴」哈哈哈哈。